作者：盧燕新李、唐詩杜好壞不雅，選本見之於唐人詩文，中李學界研究結果甚多。杜優的嬗然而，劣觀其亦見於唐人選本。唐詩對此，選本宋姚寬《西溪叢語》卷上雲：“殷璠為《河嶽英靈集》，中李不載杜甫詩；高仲武為《複興間氣集》，杜優的嬗不取李白詩；顧陶為《唐詩類選》，劣觀如元、唐詩白、選本劉、中李柳、杜優的嬗杜牧、劣觀李賀、張祜、趙嘏皆不收。姚互助《極玄集》，亦不收杜甫、李白，彼必各無意也。”“各無意”，歸納綜合指出了唐人選本中詩人好壞不雅及其啟事。縱不雅唐選本，其看待李白、杜甫的立場，在差別期間出現出差別特點。詳細闡發，可以演繹為以下三點：第一，《河嶽英靈集》，李、杜好壞不雅的前導發軔。盛唐編選的《續文選》《擬文選》《文府》《古樂府》，因選本散佚，未知節錄內容。芮庭章《國秀集》，止於天寶三載。李康成《玉台後集》，僅存殘卷。今不雅這兩部選本，均無李、杜詩。這一期間，節錄李白詩者為《河嶽英靈集》。該集選李詩13首，序列上卷第二，位於常建後，王維前。其評李白“為文章，率皆縱逸”，與杜甫《春日憶李白》“白也詩無敵，飄然思不群”、任華《雜言寄李白》“古來文章有能奔逸氣，聳高格，清人心神，驚人魂魄。我聞當今有李白”類似。其評李白“《蜀道難》等篇，堪稱奇之又奇”，評估堪稱至高。然而，殷璠聲稱所選者乃“河嶽英靈”，此中卻未選杜甫詩。從《河嶽英靈集》選詩迄止年月看，今有天寶四載說，見《文苑精華》卷七一二殷璠集《敘》；天寶十一載說，見《國秀集》後附宋徽宗年夜不雅年間曾彥和跋；天寶十二載說，見宋刻《河嶽英靈集·敘》及《文鏡秘府論》南卷“定位”。傅璿琮與李珍華合撰《〈河嶽英靈集〉研究》、王運熙與楊明合撰《〈河嶽英靈集〉的編集年月和節錄尺度》等，皆訂正殷璠選詩止於天寶十二載。以天寶十二載而論，杜甫四十二歲，已頗有詩名，其《望嶽》《房兵曹胡馬》《遊龍門奉先寺》《龍門》《陪李北海宴曆下亭》《今夕行》《贈特進汝陽王二十韻》等，均乃盛名佳什。從詩歌勾當看，天寶十二年前，李、杜二人已成立深摯情誼，李白有《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》《沙丘城下寄杜甫》，杜甫有《贈李白》《與李十二白同尋範十隱居》《冬日有懷李白》《春日憶李白》《飲中八仙歌》。最值得存眷的是，杜甫有《同諸公登慈恩寺塔》，“諸公”為岑參、高適、儲光羲、薛據。遺憾的是，諸人中，唯杜甫詩未入選《河嶽英靈集》。殷璠對杜甫的立場，也可以由岑參正麵管窺之。岑參小杜甫兩歲，天寶十二載，其三十九歲。《河嶽英靈集》選岑參詩《終南雙峰草堂作》《終南雲際精舍尋法澄上人……貽朋儕》《戲題關門》《不雅釣翁》《茙葵花歌》《偃師東與韓樽同詣景雲暉上人即事》《春夢》。細讀這七首詩，無論是題材，照舊文體，與杜甫傳世名篇均有可比者。由此可見，殷璠視李白為“英靈”中之佼佼者，而未將杜甫歸入審美視域。第二，《篋中集》到《極玄集》，李、杜並抑期間。《篋中集》成於乾元三年。今年，李白六十歲，遇赦自夜郎還。杜四十九歲，寓寄成都。《篋中集》選詩，序謂“自沈公及二三子，皆以樸重而無祿位，皆以忠信而久貧賤，皆以仁讓而至喪亡”，若以“無祿位”“久貧賤”“喪亡”不雅之，李、杜皆切合選編前提。然而，二人均未入選《篋中集》。元結選王季友《別李季友》《寄韋子春》，後者見於《河嶽英靈集》，題作《山中贈十四秘書山兄》。這首詩，與《河嶽英靈集》比擬，《篋中集》倒置“依依舍北鬆”與“無情盡捐棄”一聯、少“役夫質千尋”當前四句，文字亦有小異。尤其是，《河嶽英靈集》序列王季友第六，位於張謂後、陶翰前。無論選詩、品評，照舊排序，都不迭李白。以詩名而論，王季友等人遠不迭杜甫。可見，《篋中集》對李、杜均未賜與應有的存眷。《篋中集》當前，今存高仲武《複興間氣集》，起至德元載，時李、杜均活著。高氏選詩，《四庫全書總目·〈複興間氣集〉撮要》謂其“如《河嶽英靈集》例”，傅璿琮《複興間氣集·前記》亦謂“《複興間氣集》受《河嶽英靈集》的影響是很顯然的”，然而，其未選李白詩。選本所選皇甫冉、皇甫曾、劉長卿諸人，盛唐時至中唐後期雖有詩名，但遠不迭李、杜。同時，《複興間氣集》評錢起時說“文宗右丞，許以高格”評郎士元時說“右丞以往，與錢更長”，足見其對王維推許。可見，在《複興間氣集》的審美視域中，李、杜二人職位地方尚沒有王維高。約元和中期，令狐楚纂《禦覽詩》，選劉方平而下迄於梁鍠凡三十人詩二百八十九首。劉方平、皇甫冉，盛唐末已有詩名，韋應物、李益、李嘉祐、李端等，享譽年夜曆詩壇。但諸人成績，遠不如李、杜。然而，在《禦覽詩》中，李、杜均被擯斥在外。開成三年，姚合選《極玄集》，序謂入選者“皆詩家射雕之手”，選本摘擷王維詩三首，次於第一。選祖詠詩五首，序列第二。對此，胡震亨《唐音癸簽》卷三一《集錄》二著錄《極玄集》，注謂“所載鼎力大舉佳人及劉長卿、朗士元等十五人，衲子皎然等四人詩、而冠以王維、祖詠”。可見，在姚合以“詩家射雕之手”審閱盛唐群星，止於王維、祖詠，而不迭李白、杜甫。第三，《唐詩類選》到《又玄集》，杜優李劣期間。年夜中十年，顧陶《唐詩類選》，集佚。但《能改齋漫錄》《艇齋詩話》等保留了部門資料，卞孝萱《〈唐詩類選〉是第一部尊杜選本》輯該書選杜甫三十首詩。又，《艇齋詩話》雲：“唐詩人《小長幹行》……《才華集》載兩首。其一‘妾發初覆額，折花門前劇。郎騎竹馬來，繞床弄青梅’是也。與前一首同載一處，皆作李太白作。惟顧陶《唐詩選》並載二分兩處，‘妾發初覆額’一篇李白作，‘憶昔深閨裏’一篇張潮作，二者未知孰是？”可見，《唐詩類選》節錄了李白詩。由選詩可以看出，至顧陶，唐詩選本已掙脫《篋中集》以還的李、杜俱抑場合排場。雖然《唐詩類選》散佚，選本中選李、杜詩數目，以及二人排序位次，今已難知概況。可是，序謂“詩之作者繼出，則有杜、李挺生於時，群才莫得而並”，卻頗回味無窮。中唐以還，文士稱李白、杜甫為“李杜”。除前所引者，又如韓愈《調張籍》：“李杜文章在，光焰萬丈長。”然，顧陶稱“杜、李”，置杜甫於李白之前，可見其對杜甫的推許。唐人選本中的揚杜抑李，亦見於韋莊《又玄集》。該選本編於光化三年，集內無品評，集序亦未言及李白、杜甫。但韋莊置杜甫為選本之冠，選詩七首。而置李白於杜甫之後，選詩四首。據此不雅之，韋莊對二人的立場是相稱較著的。唐人選本中的李、杜好壞不雅，為何會造成階段性差異的特點？究其因，重要有以下三點：第一，選本主張的影響。選本編選家在選詩編集之前，老是要預約編選規模、審美要旨、選纂方針及選本效果等。對此，《四庫全書總目·集部總敘》指出：“總集之作，多由論定。”“論”，即指出選本的特點。如《河嶽英靈集》稱“縱權壓梁、竇，終無取焉”，柳玄《同題集》，旨在編選省試詩，李戡選《唐詩》，以其“惡元和有元、白詩”，等等，差別的選本主張，一定會影響挑選內容。是以，《丹陽集》《中書省試詠題詩》《同題集》等，不成能入選李、杜詩什。第二，選詩心態的幹涉幹與。選本主張是選本的條件，可是，在選詩、品評以及編次曆程中，編選家的心態，每每會起著偉大作用。如高仲武主張“殆革前弊，但使體狀大雅，理致清爽”，但其選詩、品藻均有掉公平。對此，《唐詩紀事》卷七十引鄭穀詩謂“何過後來高仲武，品題《間氣》未私心”。又如殷璠稱“縱權壓梁、竇，終無取”，選詩曆程中，正五品以上的文士，其未選一人。可見，因選詩心態影響，招致選編選者芟選品評與選本主張的背離。是以，《篋中集》《複興間氣集》等選本，以其選詩尺度看，李、杜詩在挑選規模之中，然而，選纂曆程中，編選家卻將二人芟剪在選本之外。第三，李白、杜甫職位地方的變化。盛唐期間，李白詩名頗著。除殷璠，高適、崔宗之、獨孤及、任華、杜甫等，對李白均有很高的評估。中唐中葉當前，杜甫聲名漸著。韓愈、元稹、白居易等，對杜甫評估甚高。如韓愈《送孟東野序》：“唐之有全國，陳子昂……李白、杜甫、李不雅，皆以其所能鳴……”白居易《初授拾遺》：“杜甫、陳子昂，才名括六合……”尤其是元稹，其《唐故工部員外郎杜君墓係銘》《敘詩寄樂天》等，均對杜詩予以高度評估。一切這些，必會影響文士的接管不雅。如孫樵《與賈希逸書》：“杜甫、李白、王江寧，皆相望於窮者也。”裴說《懷素台歌》：“杜甫李白與懷素，文星酒星草書星。”是以，盛唐選本崇李，晚唐選本的揚杜，應是文士接管不雅變化在選本中的反應。除此以外，編集家所處的時代及文風、其自身實踐及審鑒程度等，也會影響到選本中的李、杜不雅。如令狐楚《禦覽詩》，《四庫全書總目·〈禦覽詩〉撮要》謂其“去取凡例，不甚可解”“限於民風，不克不及自異”。又如《才華集》，集《敘》謂“暇日因閱李、杜集，元、白詩”，而選本選了李、元、白，卻無杜甫詩什。雲雲等等，都可以管窺唐人選本李、杜好壞不雅及其衍變的緣故原由。《光亮日報》